不得不死的虞姬

不得不死的虞姬

不諐杂文2025-10-17 17:04:04
《霸王别姬》是梅派的代表作之一,至今还常在电视屏幕上看到。这出戏挺有看头,霸王唱的是楚辞: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而虞姬和唱的却是工整的五言诗:汉兵已略地,四方
《霸王别姬》是梅派的代表作之一,至今还常在电视屏幕上看到。
这出戏挺有看头,霸王唱的是楚辞: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而虞姬和唱的却是工整的五言诗: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为什么会这样呢?大概因为项羽是盖世的大英雄,他是不能忘记故国的,所以他必须唱楚国的歌曲。而虞姬就不同了,在这出戏里她是哪里的人都可以,她只要是深受项羽宠爱的妃子(项羽也真是宠爱她,行军打仗也把她带在身边)就行了,这一点非常重要,如果虞姬是一个和项羽关系不大的女人,这出戏就没什么唱头了。
身为楚霸王的女人,眼看着宠爱自己的男人就要失败就要丧命,她虞姬怎么还能再苟活于世呢?如果落入敌军之手丧失了贞节,岂不是要败坏了楚霸王一世的英名?所以她只有一死,而且要死得刚刚烈烈。楚辞的旋律太自由了,不足以表达虞姬的赴死决心,所以她唱出了格律非常公正的五言诗。谁能想到一个柔弱女子临死前的悲鸣,竟为华夏古老的诗坛注入了一股异常新鲜的血液呢。
梅先生不愧是京剧大师,把这个女子演活了,尤其是那一段剑舞,更是成了不可复制的经典。有人评论说梅先生的剑舞之所以迷人,好就好在把虞姬自杀之前的复杂心情,活灵活现地表现了出来。可我对京剧是个外行,根本看不出门道,我只能去瞎猜虞姬当时的心情,如果她是心甘情愿地想自杀,那项羽真是有福,得到了这么一个甘愿为他去牺牲的好女人;如果是不得不去自杀,项羽也是个幸运儿,毕竟没有他的威逼,虞姬就主动地去自杀了。不管真实情况到底如何,为了成全项羽的名声,虞姬在这出戏里反正都是要死的。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如果项羽真是一个大英雄,他难道还不能保全一个女人的性命吗?他可以把她藏起来,他可以把她转移,甚至还可以和刘邦谈判,以他的命换虞姬的命,可项羽什么也没做,只是看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在自己面前自杀,他真的爱她吗?
再往向下想我头上就冒出了冷汗,如果虞姬不肯死,项羽会怎么对待她呢?会不会像几百年后的刘备一样,扔下老婆孩子自己去逃命?项羽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好像从来就没有逃跑的习惯,不然他就不会在乌江自杀了。那就只有一条路了,那就是把虞姬杀死,就像刘备的孙子刘谌一样,在成都城破之前杀死自己的妻子儿女一样。项羽会这么干吗?我在网上搜了搜,还真搜到了一条项羽杀死虞姬的证据:《太平寰宇记》卷一二八说“虞姬冢在县南六十里,高六丈,即项羽败,杀姬葬此”。
这条记载是真的吗?我不大敢相信,因为在信史之王司马迁的《史记?项羽本纪》中没有一字提及虞姬之死,只是记述了虞姬很美丽,颇得项羽宠爱和她跟着项羽唱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歌数阕,美人和之。项王泣数行下,左右皆泣,莫能仰视。
写到这里,看看表已经十二点了,老婆已经睡了一觉,看我还在键盘上敲着,老婆骂道:“你怎么还不睡?虞姬多好的形象,你想丑化她吗?”我一下子明白了,不管虞姬当时是否自杀,后世都要让她一次次挥起宝剑自刎。以死殉夫,节义双全,虞姬倒下了,贞洁牌坊立起来了,传统的中国人需要的不就是这样的女人吗?
现在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可这出戏还在上演,是不是人们还在欣赏这样的女人,或者现如今还需要这样的女人?到底是不是这样我说不清楚,不过能经常在屏幕上看到美人为自己的男人自杀,也挺满足,也挺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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