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霞散时澄江净

云霞散时澄江净

兵舰散文2025-06-07 17:07:59
妻子和我是同学中最晚进入婚姻“围城”的一对。那个年代,我三十,妻子二十七岁。说实在的,爱妻不是最美丽的,谈不上羞花闭月,倾国倾城,也不是歪瓜裂枣,出口转内销的那一类。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我敢说,我是憨厚
妻子和我是同学中最晚进入婚姻“围城”的一对。那个年代,我三十,妻子二十七岁。
说实在的,爱妻不是最美丽的,谈不上羞花闭月,倾国倾城,也不是歪瓜裂枣,出口转内销的那一类。情人眼里出西施吗!我敢说,我是憨厚墩实的大地,妻子就是幽谷兰花、清香四溢;我是辽阔的蓝天,妻子就是围绕在我身边飘飞的带雨云;我是粗枝大叶,妻子就是光彩照人的蓓蕾花蕊。
妻子叫流云,善良贤惠、小巧玲珑。她从小生长在大山旯旮里,六十年代初正是长身体长知识的时期,可家里常是糠菜半年粮。该上中学了,还带酸菜就馍馍。学校里的大伙食也只有包谷糁子稀饭明光可鉴,每顿饭都是在能照见自己影子的情况下“稀溜”一空的。流云家里姐妹多,她从记事起就开始打猪草,掐(编草帽用的)辫子,当然,洗锅扫地照看弟妹的活儿也少不了她来干。掌勺上厨,缝补裁剪,吟诗赏画等都是她的拿手好戏。她身上的闪光点都集中在居家过日子与帮我梳理文字上。
早年在新疆吃涝坝水,而且挑水距离很远,流云要洗半天衣服,我就得马不停蹄地挑半天水,还被她喝斥得像个窃贼似的。但我也没事偷着乐。因为我已经是抱孙子的人了,看到同志们一回家就忙里偷闲帮女人刷锅洗碗揉搓衣服,我就问心有愧,时至今日,我还不会洗手帕裤头、拖地板,也很少下厨做饭。
说流云爱干家务活儿,那是女人的天职和本份。说流云爱美干净、着装朴素,性格内敛,争强好胜,那又是她的过人之处和抢眼之处。
文革那个年代,一个女孩子上过高中,那就是“知识分子”的同意语。因为那阵子大专院校关门停办,有个高中毕业就顶破天了。就这样一个半知识分子,她也当上了民办教师,一路过关斩将,也拿上了小高职称,同时还教出了不少中级干部和专院学校毕业生。即使在农村修理地球的学生见了她也毕恭毕敬的,这中间,除了敬重她的人格品行外,也对她循循善诱、因村施教的教法心悦诚服表示认可。
进入城市后,流云成了游兵散勇,乡土一族。和年轻一代比,别人是凤凰孔雀她就是土鸡麻雀。精心地为她挑选些靓丽美观的衣服,她穿不出;挑点具有沉稳暗灰色调的衣服,要么嫌贵,要么嫌老气横秋,没个人样。她终日老虎上山一张皮,或者拾女儿或别人的旧衣服穿。她也想风流一把学了跳迪斯科,只是敢于在没人的地方蹦达罢了。烫发染发一生也没有几回,那次还是女儿和她的同志们恶作剧闹的硬拉了她去做的,至今一提起来她都胆颤心惊,咬牙切齿。然而事过之后回忆起来她心里也美滋滋、乐呵呵的。
女为悦己者容,古今一理。三十多年来,流云是我的蓝颜或灰颜知己,是我志同道合的战友和同志。三十多年来,凡是我爱看的书报、爱结交的朋友,无论古今中外,无论年龄与性别,她都乐于接纳,乐于欣赏和亲近。长期耳濡目染,休戚与共,她成了我的影子和灵魂,我是她的全部,她是我的一部或大部。我作品里的大量素材是她提供的,她也想当然地成了我的打字员和私人秘书,或者说她也悄悄地走进了我的作品,走进了我的灵魂。
云霞散成绮,澄江净如练。
流云已经到不惑之年了,我们正在走进人生的晚霞和暮年。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看到别的女人穿金戴银、香车宝马,花前月下,挥金如土,可是,流云想给女儿和自己打个耳环孔也被我武断地阻止了,以至于几十年来家里没有用过一支眉笔,一瓶香水,一把像样儿的遮阳伞。但是,我欣赏流云,我热爱流云,我非常悔恨自己的霸道和自私,即使她多愁带雨,浑厚如铅,还是泛若霞锦,散作薄雾寒烟,拟或是点燃火烧云,堆起满天碎锦,我都将一如既往地热恋她,尊重她,关注她的幸福和存在。因为,只有云霞散成绮的时候,我的家庭生活的澄澈江水才会平静纯洁,胜似山雪白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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