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鹰厦铁路行
鼓浪屿,一个在我上小学时就知道的地方,知道那里郁郁葱葱、花团锦簇,洋房别墅掩映其间,还有“钢琴之岛”之美称,这使那时孩童的我对这个小岛有了无限的遐思。这次去鼓浪屿休假,圆了自己的梦想。去厦门,我就想到
鼓浪屿,一个在我上小学时就知道的地方,知道那里郁郁葱葱、花团锦簇,洋房别墅掩映其间,还有“钢琴之岛”之美称,这使那时孩童的我对这个小岛有了无限的遐思。这次去鼓浪屿休假,圆了自己的梦想。去厦门,我就想到了鹰厦铁路。鹰厦铁路,是我中学时知道的。早在1919年,孙中山先生就在《建国方略》中提出在闽“筹建铁路以图自强”的计划。1949年,著名爱国侨领陈嘉庚先生在全国政协第一届全体会议上,提出了修建福建铁路的提案,立即得到了毛泽东主席“彻底支持”的批示。你能想到吗?一条铁路,竟有得到两代伟人重视的如此殊荣。1954年动工,1957年竣工通车的鹰厦铁路,北起江西鹰潭,南至福建厦门,斜贯福建中部,全长694公里,号称“山岳铁路”,成为中国东南地区重要的铁路交通干线。
鹰厦铁路同先后建成的宝成铁路等铁路线一样,都是建国初期重大的经济建设成就。那时的新闻报道、文学作品对当年铁道兵和筑路工人不畏艰难险阻、战天斗地修建铁路的事迹都有大量的报道与描述,有着史诗般的壮丽,有的还收入了我们的中学课本。在那个崇尚英雄的年代,歌颂普通劳动者的年代,筑路人英勇顽强的劳动事迹,给我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那种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灯火通明的施工夜景,也给那时少年的我留下了无限的遐想。我决意坐火车走一趟鹰厦铁路,亲眼看看这条铁路,亲身感受这条铁路,以圆我少年时的憧憬。
坐北京-厦门K307次列车,先走京九线。京九线北起北京西客站,南至香港九龙。这条铁路也很值得一坐,它虽穿越九个省市,但只经过一个省会城市--南昌,其余全是穿越各省的“边区”,所以有“老区铁路”之说。列车行驶在广阔的华北平原上,大地一片绿色,生机盎然。我站在车窗前,凝望着窗外的景致,在车轮的节奏声中,禁不住又回想起自己的铁建岁月……
不知是天意还是缘分,自己刚参加工作就是修建铁路,是京原铁路。这条铁路由北京起始,经河北西部,穿越太行山,进入山西东部,沿滹沱河谷地至原平,全长418公里。1965年开工,1971年竣工通车。我于1970年参加修建山西境内繁峙至灵丘的一段,那时我们叫山西铁路建设兵团,完全是军事化管理。
那个年代,正是崇尚“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精神的年代,是“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的年代。激励我们的是《红旗渠》的精神,《成昆铁路》的精神。当时看了这两部纪录影片,真是热血沸腾,万丈豪情油然而生,真想亲自吊到悬崖峭壁上荡着绳子大试身手;那时又是物资匮乏的年代,施工环境之艰苦,劳动强度之大非现在的年轻人可以想象。在施工最紧张繁重的时候,我们的粮食定量由54斤降到了45斤,这对从事重体力劳动的年轻人来说是根本不够吃的,因此饿着肚子干活便成了家常便饭。
在一次口号为“恶战一天”的施工中,我们从清晨一直干到傍晚。那天真是恶战,铁锹飞扬,抬筐穿梭,夯声阵阵,百多名年轻的男女铁建战士都豁出命去干了。上午还没感到太累,下午就够呛,休息的时候还一人发了一个窝头,就这样也快“吃架”不住了。到了傍晚7点,还没有收工。虽是八月,山谷里傍晚的气温却很低,身上流着汗让冷风一吹,浑身打哆嗦。我看到大家一个个灰头土脸,又饿又累,在冷风中蜷缩着身子,心中涌出一阵悲悯。这一天全连创造了完成土方量750方的日产最高纪录,平均每人6方多,那全是靠肩挑人挖干出来的。
筑路人付出的不仅仅是汗水,还有鲜血和生命。京原铁路中段有一条驿马岭隧道,全长7032米,是当时全国第一铁路长隧。这样艰巨又复杂的施工任务是由铁道兵完成的。一次施工中发生塌陷,一个排的年轻战士全被“捂”在了里边,无一生还!修建京原铁路,我们铁建兵团也有牺牲和伤残的战友。自己在爆破班时,也曾经历过几次险情。最严重的一次至今回忆起来依然历历在目,那次真是万幸万幸万万幸,否则我的人生历程将完全改写。一个人有了这样一段经历,就不难理解他为什么会在看电视剧《铁色高原》时总要流泪了。我总想,我们常说新中国的五星红旗是烈士鲜血染成的,而我们的一公里一公里不断延伸的铁路,又何尝不是筑路人的汗水、鲜血乃至生命铺就的呢?
这一切都快过去40年了,自己的生活发生了极大的变化,过去的那一段经历恍如隔世。但我总有一种铁路情结不能释怀。是因为人的一生中第一次的印象最深刻,影响最深远,还是我在那里付出了汗水、心血和青春,还是这一切都发生在那样一个年代?终不得而知。
列车过长江后,大多在山地丘陵中前行,沿途城镇村落不多,人烟稀少,一派原生态的亚热带自然风光。似乎受沿途生态环境的熏陶,车厢里没有惯见的那种躁动,始终充溢着一种恬淡的宁静,令人轻松愉悦。
列车在南昌向塘离开京九线,沿浙赣铁路到鷹潭,就接上鹰厦铁路了。列车从鹰潭开出后,逐渐由长江中下游平原的南缘进入武夷山区的北麓,行进在盘亘交错的山岭中。山谷坡地郁郁葱葱,植被茂盛,块块农田点缀其间;曲折蜿蜒的富屯溪、沙溪、九龙江,像是一条条连接不断的青绿色缎带镶嵌在山谷中。车行景移,时而竹林芭蕉树交相辉映,时而香蕉甘蔗林漫山遍野,黑纱幔顶的蘑菇屋时隐时现,缓缓流动的江溪婀娜多姿。车窗外延展着无尽的山水画卷。欣赏着这里的亚热带风光,我回想着曾走过的成昆线,京广线,那里的亚热带风光似乎与鹰厦线有所不同。细细观察和品味,就觉得成昆线有着一种壮观的气势,京广线有着一种富庶的气象,而鹰厦线则更多透着一种秀美的韵味。
过了永安,列车开始进入戴云山脉。这里山势陡峭,常常要脸贴近车窗仰视才能看到山峰,更能使人想象到修建鹰厦铁路的艰难。列车飞驶向前,我的思绪万千。当年十几万大军会战山谷的那种火热的施工场面早已逝去,开山放炮、机械作业的喧嚣声也销声匿迹,一切都归于了寂静。鹰厦铁路已与周围葱郁的山峦、青绿的江溪浑然一体,甚至连沿线的各种几何形状的涵洞、护坡都显现着工程之美。看到这一切,我心中生出无限感慨。现在人们坐在舒适的列车里,窗外风景如画,还有谁能想起当年修建铁路的艰难和筑路人所付出的汗水、鲜血和生命?我想到了小时候经常受到的教导:没有老一辈革命者艰苦奋斗、流血牺牲就没有今天的幸福生活。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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