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的际遇

教授的际遇

坦谩小说2025-07-25 06:58:15
六十七岁的王教授退休整整七年了,这一年,他和老伴去了一趟德国,走了一趟深圳,还到了一趟海南。王教授有两儿一女,大儿在德国,小儿在深圳,女儿在海南。王教授退休后,大儿子多次邀他和老伴到德国定居,但他就是
六十七岁的王教授退休整整七年了,这一年,他和老伴去了一趟德国,走了一趟深圳,还到了一趟海南。
王教授有两儿一女,大儿在德国,小儿在深圳,女儿在海南。王教授退休后,大儿子多次邀他和老伴到德国定居,但他就是没同意,这次,王教授经不住儿子的软磨硬泡,和老伴儿怀着新奇和迫切想见儿子的心情凳上了去德国的班机。
可下了飞机,却不见儿子接机,老两口心想,许是儿子工作临时遇到难题脱不了身,就等等吧,恰在这时,一德国人开着的车停在了两位老人的面前。
德国人下车微笑着询问老人,老人不懂德语,但还是明白了德国人的意思,忙将手里的用德中两语写着儿子住址的纸片给了德国人,德国人看后,爽朗地一笑,打着手势让老人上车,两个老人看着诚恳的德国人,没加思索便上了车。不一会,德国人便将两位老人送到了儿子的住处,德国人将老人的行李从车里取出后,又脱帽向两位老人行礼,然后才转身上车。
王教授猛然醒悟过来,他大叫一声:“这位朋友,还没有付费?”
德国人回转身舒展着笑容对老人挥手,那意思是,举手之劳,很高兴为你们效劳。王教授心头一热,眼圈都红了。
虽然德国的居住环境和自然环境都非常好,走到哪里都是蓝天碧水,德国人民也文明礼貌,完全没有历史烙在王教授心上的德寇形象。但王教授和老伴在德国住到第四个月还是开始思念起自己的祖国来,两位老人不顾儿子的挽留回了国,去了深圳小儿的家。
深圳的儿子也不赖,虽然没有德国儿子的小洋房,但也是拿高薪住高级小区的人。只是儿子致力于科研不念婚娶,到了中年才娶了个年轻的媳妇做全职太太。这儿媳是个顾影自怜很爱惜自己的女人,生下孩子三个月便将孩子推给了两位老人。两位老人却是求之不得,视孙儿为掌中宝,百般喜爱,万般骄宠,一直将孙儿带到四岁才交与他娘亲。此次两位老人急着回国,想见他们亲手带大的孙儿也是原因之一。
到了儿子家,儿子脸上荡起暖暖的笑意,孙儿则欢天喜地扑向老人,只有儿媳不冷不热地站在一边不说一句话。当晚,孙儿就跟老两口儿睡了一张床。
接下来的日子,老人的儿子每天早出晚归地上班,儿媳则甩手将一切家务丢给了老人,她呢,成天除了美容健身,就是看电视,厨房不进,碗筷不洗,吃完饭便躺在沙发霸着电视,老两口侍弄完家务便进到里屋逗孙儿玩,和儿媳从没有过半句交流或一同看过电视。
老两口不明白儿媳冷冰冰的原因,更不便向儿子提起,生怕会由此而分了儿子的心伤了儿子的身体,再说,儿媳也只是冷战,并没有耍泼大发雷霆,已算是涵养不少了。半年后,王教授和老伴决定走了,他们对儿子说想到海南去看看女儿女婿。本来老人是决定在深圳养老的,因为他们割舍不下对孙儿的那份深深地爱怜,他们总觉得自私的儿媳不会花太多的心思在孙儿身上。但他们还是决定走了,走的前一天,老人听见儿媳在电话里对她的朋友说:哈,我终于胜利了。老人这时才明白儿媳的居心何在。
王教授和老伴到了海南,女儿女婿外甥亲热地陪两位老人四处游玩,两位老人尽兴后又决定要走,女儿一家怎么挽留都无济于事,最后,老人还是走了。不是老人不愿留下来,只是老人想,自己有儿有孙,留在女儿家养老实在好没面子,王教授心里传统的旧观念在作祟。
就这样,王教授和老伴回了老家重庆。回到重庆,老两口就病了,王教授患了轻微的胰腺炎,老伴则患了严重的糖尿病。两位老人每天除了治病吃药,便是回忆这一年来的景遇。
这天晚上,王教授照例一个人坐在客厅看电视,老伴则早早地上床养息。王教授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换着台,心里尽想着在三个孩子家的情景,说不出的孤单。带儿带女,到头来还不是各奔东西,想见一眼想唠几句都难,想着想着,他的眼镜便起了雾,他摘下眼镜擦擦眼睛又擦擦镜片。
“滴铃铃……”,电话突然响起,王教授急忙拿起电话。
“喂,王老师吗?我是你学生,从南川过来,想来看看你。”电话里传来热情的男中音。
“你是哪一个学生呢?!”王教授显然有点激动。
“我是于海呀,九零级物理系的,王老师,你不记得我了?”对方声音愈加热情。
“九零级物理系,我教过的,好好好,你来吧。”王教授并没想起于海是谁,可孤寂落寞的教授还是向对方发出了邀请。
不一会,王教授打开门迎进了他的学生,看见于海他还是没有想起于海是谁,他教过的学生实在太多了。
这个于海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女人,王海向老师介绍说是他妻子。两个人在沙发落座后,便有一搭无一搭地和王教授闲聊,王教授异常兴奋,把家里好吃的能吃的全都拿了出来款待客人,他老了,什么也不需要了,他需要的只是人与人之间的相互关怀与真情。这天,王教授滔滔不绝,侃侃而谈,谈自己教学时的充实和退休后的落寞,谈自己对儿女的看法和对老伴身体的担忧,两个客人则中规中举地听着教授的肺腑之言,偶尔还对视一眼。
末了,于海站了起来,向老师告辞,王教授起身送客,即将出门时,于海转身对王教授说:“王老师,有件事我实在不好意思开口……”,王教授说:“尽管说,不要客气。”于海低下头:“老师,今天我们遇小偷了,没办法,想向你……”,王教授没等于海说完便从身上摸出三百元钱塞到于海手里:“为什么不早说呢?今天老师身上就这么点,以后有什么困难一定告诉老师,啊。”于海接过钱千恩万谢,并说一定会来还老师的钱。
送走学生后,王教授依然沉浸在刚才的情景里,好久他都没说过这样多的话了,象被注了一剂兴奋剂,一晚上王教授都精神亢奋,他失眠了。
过了几天,于海没来还钱,也没打电话给王教授,王教授想,这个学生啊,老师并不想你来还钱,来聊聊天就好。
一周后,还是没有于海的消息,王教授又恢复了往日的落寞,每天晚上,老伴早早上床养息,自己则一个台一个台地换着电视频道,突然,一则新闻抓住了他的眼球。
播音员正清晰地报道:流窜犯马驷(化名于海)及其同伙庞芬,惯用摸底细套近乎之手段潜入孤寡老人宅内施行麻醉术作案行凶,现两人已被捉拿归案。
荧屏上闪过两张王教授熟悉的面孔,教授的脑袋“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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