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睡在老家
晚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躺在自家老式床上,才真的认为自己回家了。以前,每次回老家,上午九点多去,到家已是十点左右了。爸爸妈妈匆匆做饭,十一点多吃饭,饭桌上聊不上几句话,就吃完了。我就站在路边等车子返
晚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躺在自家老式床上,才真的认为自己回家了。
以前,每次回老家,上午九点多去,到家已是十点左右了。爸爸妈妈匆匆做饭,十一点多吃饭,饭桌上聊不上几句话,就吃完了。我就站在路边等车子返程了,老爸老妈就在路边陪着。车子来了,我上车了。老爸老妈目送着儿子的离去,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是何感受。我曾未去想过。
灯光,黄黄的光牵引着我的目光。
桌上码着许多的书,那是我爸爸平常看的书。爸爸就是在这张桌子上学习写作。那本几寸厚的《康熙词典》,是老人的心爱之物,多次讲到,以后要把这书给我,叮嘱我要好好的保管。柜上也满是书,素虫灰丝,霉洞沾页,好多次要他卖掉,反遭训斥。看到这些书,现在的我才知道,没有这些书,爸爸不知道有多寂寞。有了这些书,爸爸就有了伙伴,就有了精神的寄托,就有了生活的希望。想想,若干年后,我可能会步及老爸的路,也许那时,我才能真正的理解嗜书如命的父亲了。
顶板上,吊着一竹篮,里面是过年未吃完的腊肉。楼板黑黑的,篮子黑黑的,篮子中的腊肉也是黑黑。还有一圈铁丝线,大的圆像个呼啦圈,下午,检屋漏,搬梯子,就把梯子叉进了这个圆圈,因为黑,使得我半天不知道被什么拽住了。
想想,往昔乡下,谁家不黑?
升火做饭,要烧柴火,火烤烟熏的,哪家上方不是结满了烟尘?一串串的像是黑色珍珠胎。晚上照明,有的人家是用松树根,一点黄光远不及浓浓的黑烟,要不了多久,你的鼻子里都会黑起来。那时,我们在火边生活,不知道自己的味道,现在要是嗅到一股烟糊味,我就知道那是我小时侯的味道。
爸爸妈妈那边的灯早熄灭了,老爸的鼾声拉响了。“呼……呼……”,长长的闷闷的雷声。
翻来覆去,我在床上煎烙饼。半夜了,怎么睡不着呢?是凹凸不平垫絮造成的?还是湿润的霉气造成的?
小时侯,我都是在楼上睡。爬上窄窄的木梯,钻进一方小孔,就上到了所谓的楼。猫着腰走上好几步才能直起身子来。直起身子,就到了我的床了。两条凳子上放几块木板,上面罩着一床黢黑的帐子。那时我家只有一间房子,我真正意义上的家,就是我楼上的床。床上看着无聊的书,想着无聊的事,打发着无聊的时光。
也许是凌晨了吧。还是睡不着,还是翻来覆去的。
前门,偶有汽车急驰而过,抛下了杂乱的蛙鼓声。
后山,如死般的寂静,虫鸟都睡熟了。
“呼——呼——”,父亲的鼾声规律的响着。
数着几种蛙叫;数着一气鼾声要几秒;想着早晨上楼去,看看以前的床还在不在……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醒来了。
前面,蛙鼓声没有了,父亲的鼾声没有了。
有一种嗡嗡声,极像是父亲的鼾声。但我知道那不是鼾声,数了一声要九秒钟,我父亲的不到三秒呢。也不知嗡嗡声来自哪个方位。
后面,射进来一窗晨光,也射进来了鸟的叫声。
寻声找去,被模糊的薄膜堵了个严实,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光才能穿透进来。
可我的心飞到了窗外,飞到了山上。晚秋,我们会成群结队的爬上山巅,沿着窄窄的脊路,去检地下熟透了的酸枣果。软而黄的酸枣,甜而酸的味道,打发着秋日的时光。隆冬腊月,我们会拿着砍刀上山,砍下一种结实的树木,劈开后放进四方形火炉里。不一会儿,木柴出汗了,火光暴烈起来,火星四溅,吓得烤火人直往后退。
门轻轻开了,是谁起来了?
后面厕所,传来父亲轻轻的咳嗽声。
轻轻的开门,轻轻的咳嗽,脚步也是轻轻的,做儿子的知道,是怕惊醒我。
虽说条件不及学校,霉涩的气味,坚硬的睡铺,潮湿的地面,黢黑的四壁,但关切的目光、不尽的话语、熟悉的呼噜、温馨的黄光,抚慰着一颗疲惫的心。隔墙的门敞开着,我与父母同在一个空间呼吸着,无时不感到自己享受在羽翼的温暖中。
我在想,儿子能在父母身边睡觉,父母是不是感到心里最塌实的了。
要不,怎么爸爸的鼾声那样的响亮呢?
要不,怎么爱早起的父母怎么起得这样的晚呢?
我似乎感受到父母也在享受着什么。
这难得的一个晚上,爸爸、妈妈和我都彼此在享受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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