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见两无言
遇见你的时候我二十二岁,任性、浅薄、暴躁而喜怒无常。但你也不过二十四岁,却是少见的知识广博、恬淡而从容,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风度翩翩。你无论遇到多重大的事也不会烦燥,你的行为和处事方式就是一场大风天气
遇见你的时候我二十二岁,任性、浅薄、暴躁而喜怒无常。但你也不过二十四岁,却是少见的知识广博、恬淡而从容,像一个真正的贵族一样风度翩翩。你无论遇到多重大的事也不会烦燥,你的行为和处事方式就是一场大风天气里的及时雨,大风被浇灭了,还能闻到香香的泥土气息。亲爱的,这一切是多么令人舒服!我把这一切归结为你良好的家世。你有一个真正出身于世家的母亲,那一个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女子,我用尽一生一世的力气也无法感激她生了你,在她的淳淳教诲下,你日渐成长为一个秀外慧中的、我的爱人。
遇到你之前,我的精神极度匮乏,它的外在形式常常表现为,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去超市买东西,结账的时候突然发现,那全是一堆于我来说完全不相干的物件,我却要花大价钱将它们提回家;去银行办理业务,等得心急火燎,任何一点小差错都能使我和柜台人员大吵一架;哪怕去做个发型,我的双手也会大围裙下用力地交叉,似乎那样就能少挨些时间。我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幅急匆匆的样子,我却不知,我到底在赶什么。
终于遇见你,那是个艳阳高照的下午,我去邮局取平生第一笔稿费,我前面已有很多人,他们都不是按排队的顺序来的,谁的力气大谁就可以办得快些。我见此情景头都大了。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人们散得差不多的时候我才递上我的汇款单和身份证,是你接的,你只对我说了一句话,你说:“不要着急,一分钟准保办好。”
你的动作娴熟,各种程序像流水一样在你手下轻而易举就滑过去了,而你的表情,始终在浅笑。我的浮躁情绪很奇怪地沉静下来。
而后的几年,你始终在我左右。你惯坏了我,我每天除了工作,不管做什么都要你陪着,有你在,我就会心平气和,觉得生活充满灵性。可是有一天,你丢了,我穷其努力,再也找不见你。
我只好重新寻找感情,以最快的速度结婚、生子。
有一次,我把一岁的女儿留给她爸爸照看,我去超市买一些日常用品,每个款台边都有黑压压的一排人,而我那可怜的孩子,她爸爸也许正忙着玩网络游戏顾不得给她换尿湿的裤子呢。我内心里像有火在烧,我看似安静地站在那里等着结账,谁也看不到我内心里的那片火马上就要蔓延出来。这时我好像听到有人叫我,我猛然回头,隔着一长队人我终于又看见你了,你穿着黑色长风衣,推着一架购物车,气度非凡地站在那里,你用双手做了个手势,像捧着一只球搁在胸前那样,你笑着对我说:“不要着急,不要着急。”突然间,我就那么泪流满面。只有你知道我是着急的,只有你能对我说“不要着急”,我平生的愿望也不过是紧紧拉住你的手,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什么都能等,可为什么这世上只有你能了解我,而我又为什么没有和你在一起?
事过经年,每个华灯初上的夜晚,你化做一个嘈杂人声背景之上的纯音音符,我只能感受你安静而恬淡的气质,却从不知,如何接近你。每次这样想起你的时候,我就很悲哀,因为这世上根本没有这样的一个你存在,我按照我的喜好和愿望杜撰了你,从此后,你便成为我心上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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