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场关于猫的战争
世界原本太平,硝烟陡然而起。九月初,小猫入侵豆木轩。说“入侵”有点冤枉她,在她成为家中第四口时,我一挥而就的短文《水沁豆木轩》不啻于一篇求和书:中午下班,在单位食堂后门,看见一只小猫,楚楚可怜。她被一
世界原本太平,硝烟陡然而起。九月初,小猫入侵豆木轩。说“入侵”有点冤枉她,在她成为家中第四口时,我一挥而就的短文《水沁豆木轩》不啻于一篇求和书:中午下班,在单位食堂后门,看见一只小猫,楚楚可怜。她被一段塑料纤维绳系着,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身躯,蜷缩着,发出幽幽的喵声。灶工二嫂是所住单元楼对门邻居,见我经过,赶忙过来:“把小猫给培汝抱回去吧,昨天亲戚给的,我们忙,怕顾不上管……”说着,猫咪已经放入了我的车筐。不想辜负二嫂的美意,想着往昔小女培汝对小动物的喜爱,欣欣然把猫咪带回了家。
小猫的出现,喜了十岁的女儿,惊了和善的妻子,我是中间派,实行的是绥靖政策。最初,毫无养猫经验的我,空怀一颗朴素的爱心,对这位家庭新成员的吃喝拉撒睡概念全无。四方打探,网上搜索,知道猫是非常讲究卫生的动物,于是纸箱备了细沙,置阳台,供她如厕;另一纸箱铺块旧毛巾布作其卧室,活动区域为其划定阳台。
以上安排来自不易,是在经历了一场波折后才作出的。开始几天,我们听之任之,小猫自由散漫,随处栖身,尤喜到中间卧室床下活动。不久,妻子发现室内异味,从床下隐蔽处,扫出小猫的零星排泄物来。原来这家伙到床下干的是隐秘之事!妻雷霆大怒,玉面生威,对小猫的狙击战终于打响。我尽管强词夺理:我们没有给人家安排好饮食起居,情急之下,小猫的错误可以原谅。但面对妻子一连声的“送人”通牒,女儿和我回击乏力。我提出折中方案,把猫送给乡下女儿的奶奶或姥姥吧,假期女儿再回去看她。一脸不情愿的女儿,在妻子和我的软硬兼施下,勉强同意送猫下乡。
送猫的行动并不顺畅。先是孩子奶奶一口回绝,理由是家里有狗,猫狗不和,会有麻烦。见奶奶拒绝收养,女儿把小猫抱的紧紧。事实上,上有88岁高龄的祖母日常照料,身旁有糖尿病的父亲需要调理,再添一个小猫的烦扰,母亲的心情可以理解。第二站,孩子姥姥家,不出意料地再度碰壁。行医的岳父整日忙碌,岳母得暇到附近炼焦厂外捡炭核为过冬烧锅炉储备,哪有心思操心小猫的生活啊。碍于情面,二老不好意思直接回绝,但看着女儿的不舍,和老人的难为情,我果断决定,小猫回城。
这场送猫行动,无功而返。风波过后,我对小猫顿生怜惜。无辜的小生命降临于世,离开母亲的怀抱,无意间走入豆木轩。当初二嫂送猫的动机是怕麻烦还是出于友情,不必深究,女儿对猫的喜爱却是千真万确的。我接受小猫入住,与其说是对动物的怜悯,不宁说是出于对女儿的爱怜。妻子的心情可以理解,汶川震灾后,渴望领养孤儿的她,怎么会缺乏爱心呢?只不过忙碌和好整洁,让她对小猫这位不速之客,心生排斥。
小猫在豆木轩平和地生活着。作为肉食性动物,她对荤腥有种天然的癖好。一次饿极了,她也曾经勉强吃下了我给她准备的馍块。但更多时候,餐桌上余留的排骨、鱼肉和鸡块,养馋了她的胃口。对非肉类食物,她兴趣全无。饥肠辘辘时,盘绕在主管喂食的我的膝下,喵喵直叫。恻隐中,冰箱里储备的香肠、牛肉倏然减少,猫的饮食,居于我们家最高消费水平。
女儿放学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和小猫亲昵。小猫与女儿互动中,失手给女儿脸上手上留下轻微挠痕,在所难免。每逢这时,妻子又会奏响“送人”的论调。我仔细观察,觉得小猫与人嬉戏,爪口并用,倾吐善意。只是她不知道,其爪牙锋利,不小心会爱极生恨,误伤良善。作为普通动物,不能像对人那样要求她。尽管她是鼠类的天敌,强大无比;但在人类面前,小猫是那样柔和亲善,楚楚可怜。
有人说,对文人来讲,最好的朋友一定是猫。季羡林先生在《老猫》这篇文章里面写到:我从小就喜爱小动物,同小动物在一起别有一番滋味。它们天真无邪,率性而行,有吃抢吃,有喝就抢喝,不会说谎,不会推委,受到惩罚忍痛挨打,一转眼间照偷不误。同它们在一起,我心里感到怡然、坦然、安然、欣然,不像跟人在一起那样,应对进退,谨小慎微,斟酌词句,保持距离,感到异常的别扭。这大概也是很多人喜欢养小动物的其中一个原因。
有一回季老养的小咪咪,偏偏看上了桌子上的稿纸,它根本不管先生正写着什么文章,跳上去屁股往下一蹲,一泡猫尿留在上面,还闪着微弱的光。那时季羡林先生这急啊,该怎么办?要不要打它呢?偏偏季老先生又曾经对自己起誓,绝对不打小动物,于是他就不打。季老那样的大文人我不敢比,但小猫对我写作的生发是毋庸讳言的。在电脑前敲打文字时,一旁的小猫会突然现身,对这闪烁的鼠标把玩,或者干脆卧在键盘和屏幕前,呆头呆脑,小爪参与你的敲打,令人又气又恼。
更多时候,小猫会在窗台上安静地享受日光浴。每当我完成一篇得意文章后,回看小猫,其美梦正酣。在《只有猫知道》的散文里我写到:阳穿越窗玻璃,暖暖地照着。妻为我备好的保暖内衣与阳光一起酝酿着通身的燥热。窗台上,女儿钟爱无比的小猫,慵懒地伸了伸腰,乳白的毛色,光照下如雪。潦草的文字,混沌的主题,我的心事呵,问猫,细细舔弄双爪的它,不予理会。时而舔弄,时而酣卧的猫,眯着金色的眼珠,盯着玻璃里自己模糊的影像,犯呆。
是啊,无邪而柔弱的小猫能知道些什么呢。对突如其来的厄运,她浑然不觉。上周末,同事的爱人和妻子说起要抱个小猫养,妻子慷慨答应把我们的小猫相送。同事的爱人钟爱猫狗,送给她家我还是可以考虑的。问起同事家原来的狗呢,妻子说先后死过两只了。女儿在一旁噘起了嘴:她家养的两只狗都死了,咱们小猫去了会怎么样啊。这样的担心,不算多余。可昨天上午,小猫为了吃肉,悍然跃上桌案,惹恼了我。关了她半天禁闭后,傍晚我们决定把小猫送给同事。
妻子抱着小猫——几个月来头一次抱着她,和我到了同事家门口。因为没有事先联系,同事家没人,隔着门缝,一只小狗在门里嗷嗷待哺。我说,回吧,人家有小狗了,小猫可能不受欢迎呢。妻子看了看我,怏怏地往回走。
重新用纸箱装了沙子放在阳台,天冷,把有阳台的那间卧室留给了晚间的小猫。于是,关于小猫的战争暂时告一段落。大托尔斯泰小说《战争与和平》里面有句名言: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小猫在我们家庭里是幸福还是不幸呢?和平之后,战争是否还会继续?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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