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失乐园之芦苇荡
其实与我来说,我并不知道南方有没有芦苇荡,概是没有吧。我没有去过南方,所以便不知晓。在儿时的记忆中,芦苇荡是我的乐园。家乡的村头有条小河,绕了半个村子,形成三面环水的村墎。连接村外方向的是三座五孔桥。
其实与我来说,我并不知道南方有没有芦苇荡,概是没有吧。我没有去过南方,所以便不知晓。在儿时的记忆中,芦苇荡是我的乐园。家乡的村头有条小河,绕了半个村子,形成三面环水的村墎。连接村外方向的是三座五孔桥。五孔桥形似赵州桥,中间只有一道虹形结构。桥是红砖建成,中间最大的一孔是我们热天纳凉的好去处。每至炎热的中午便有不少贪玩的小伙伴流连在那里,河风会从桥孔穿过,爽爽的。有零花钱的时候会买上三分钱一支的纯冰棍,非常惬意!
宽大的河面因了芦苇的关系,看上去变得很窄,密密匝匝的芦苇挤满了河道。形成一个绿色的屏障,河水静静的向外婆村流去,水流很慢,缓缓的,许是芦苇的缘故吧。上小学的时候便学会了叠小纸船。将它放在流水中,看着它远远的离开手心,直至身形不见。桥下、岸边都是绿绿的芦苇。风吹过时,便会沙沙作响。大人们都说,河水太深,河神会捉小孩子,吓得我们听了之后四散而去。
村后是一个很大的塘,村里的新房越来越多,这里的塘子越来越深。因为这里是建房时家家从这取土。雨季过后,塘里便溢满了饱涨的水,水底是硬硬的板沙,光脚踩在上面,非常的舒服。同样这里因为水多之故,形成了一湾望不到边的芦苇荡。这里几乎是全村人的公共天然浴池。男人和孩子们都是在下午至天黑之前用塘,洗尽一天的劳累。天黑下来时,吃过饭的媳妇婆子们就会带是最简单的洗溂用品结伴至塘。这样的时候,男人会自觉远离这个“女儿国”。小时候只记得漂亮的姐姐们会带上最香的香皂,一瓶香波。回来时全身都带着泌人的香气。月亮出来时,笑声便回荡在月湾子里。
平日里,芦苇荡里,空空的,静的吓人。并没有像作品中的青年男女恋爱的身影,那时的农村还很封建。听大人们说,早些年,青年男女只有在晚上去队里登记工分时,有意的男女才会简单的说上几句话。而后会匆忙的避开对方的眼神,如果被人觉查就会成为村里人的笑柄。
白花花的水面上,会有未名的虫和鱼虾。有一种脊上带刺的鱼会时常扎伤我们光嫩的小脚丫。后来被哥哥在它的背上扎上高粱杆,害得这小鱼只能水面游,那时的我们看到小鱼无助的样子就会格格的笑。在周末的日子里会约上要好的小伙伴,一头扎过芦苇荡里,踩倒一片芦苇,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空地,带上从各自家里偷来的好吃食,一同分享。我当时带了一瓶哥哥买给父母的小香槟,其实不是酒,是哥哥从县城托人买的,那时还没有啤酒。后来让妈妈知道了,好一顿数落。
玩累的小伙伴有时会在那片自制的空地上小寐一会儿。醒来时日头就落西了,有一回他们居然没有叫醒我。醒来里只有丽红在我身边,是我那时的“红颜知己”。玩过家家时,我们总会是一对。长大后,丽红嫁给了我们的同学浩。每至春节时同学聚会时,大家往往会故意忽略浩,让我们坐在一起。这时的丽红已是说话洋洋洒洒的村妇了,儿时的内向和稚嫩再寻不见。也会陪着大家喝上几杯后,红着脸敬我酒。
时间久了,塘里就会生出小水鸡之类的野鸟,在水面上扑腾着吃水草,或小鱼。幸运的时候会收获为数不多的鸟蛋,回家用水煮了,给年迈的爷爷奶奶吃。鸟蛋小小的,只能打个牙祭而已吧,可是他们说很香,吃饱了,把一个稍大的留给我,我不舍得吃,睡觉里放在枕边。第二天就会喂给我养的花花。花花是条小狗。冬天从别人家抱来的,芦苇长起来时。比那时的我矮不了多少。是我最亲密的战友,放学时花花会准时的蹲在门口,从胡同口远远的看见我的身影时,就会飞奔过来。扑在我的杯里,舔得我满脸湿。
雨后的芦苇荡里会有美味的野生鸡腿菇,那时二姐会带上一个小篮子,拽上我。芦苇荡里湿湿的,一片水汽升腾。和姐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荡子里,蘑菇会长在靠近在苇子的根部的的方生出来,嫩嫩的,只有下过雨才会生出这美味,冠上带上着雨水,水灵灵的立在草窠里。其实我和姐姐去的时候,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在那里捡了,时隐时现。芦苇委实太高了。辛苦的劳动背后就是一顿鲜鲜的炖蘑菇汤了。真的,很香,妈妈会在上面洒上一点油花,或是放上一些小香葱,全家人热热的喝了,心清气爽。
端午节的时候,就会有人到塘子里摘苇叶,一般会摘那些大而宽且长的苇叶,回家用水泡了,再在锅里煮上一会,捞出洗净,趁着未干的劲儿,将备好的糯米、小枣包在其中,用蒸屉蒸熟,晾凉,晚上就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粽子了。记忆中次数不多,江米很贵,奶奶非常节省,不让妈拿粮食去换,后来我只能用些许的零用钱买上一个尝鲜解馋了。
哥哥是个巧手,会将芦苇做成驳壳枪,或用小刀加工成笛子。我小,只有享受的份儿,天气热的时候,哥哥的作品变干后就不再具有魅力,吹不出响声。接下来便是金黄的秋天,芦苇荡没有了一丝生机,一片枯黄,支持不住的会杂乱的折在荡子里,芦花不再有颜色,被风吹得到处飞散。冬天过后,塘子里芦苇荡然无存,只剩下高出地面的整齐的芦苇茬,被雪厚厚的压在下面,塘子里只剩下底部那些许的浅水,现已成冰。
小脸冻的发红的我,站在冷风里,满目怆然的景像让我那时的心会很难过,称不上伤感,因为那时天真无邪的我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伤感。可能是留恋夏天的乐园吧。干干的芦苇早已被割到农户家里,编成整齐的凉席,等待明年炎热的夏来时,派上用场了。
我入伍离开家乡的时候,那片芦苇荡被人承包做了鱼塘,只剩下村南五孔桥下的芦苇了。那里是我儿童的禁区,所以对那里的芦苇没有什么感情。回乡和儿时的玩伴聊天时还会聊起那个失乐园,聊起丽红,还有很多很多的故事……
没有芦苇荡,似乎便失去一种精神寄托,儿时对环境的感悟可能是深刻于心吧,那片沙沙作响的芦苇荡在我的记忆深处,仍然绿绿的,风吹来时,像一群少女,人头攒动,似在那里扭动美妙的腰肢在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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