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还生之语
她悠悠醒转,睁开眼,言道:“我刚才淹死了吧?我听到你们的哭声,所以我又回来了。”听她如此说,家人喜极而泣,连连称是。她将头偏了偏,睡去。再醒来,见到的是一张有些沧桑的脸。她看着,轻轻的说:“奶奶,我若
她悠悠醒转,睁开眼,言道:“我刚才淹死了吧?我听到你们的哭声,所以我又回来了。”听她如此说,家人喜极而泣,连连称是。她将头偏了偏,睡去。再醒来,见到的是一张有些沧桑的脸。她看着,轻轻的说:“奶奶,我若是死了,你怎么办呀?”那张脸上便有泪留下来,哽咽无语。她翻了翻身,又睡去。
终是完全的清醒了,她开始不停的说:“我要吃东西,我要上厕所,我要去看老鼠……”
病房里的医生护士复述着她的还生之语,因了她的好转,因了她的可人,边说边欣喜。我站在一旁静静听着这简单得不能最简单的话语,心中竟是百转千回,听得自己死去时亲人的不舍和悲伤,所以她回来;晓得她意外之后亲人心中的内疚和痛苦,所以她担心;知得人生在世最实在的需要,所以她要求。
她是病人,一日前因为家人外出,她掉入粪池,被粪水淹溺,经家人行不规范人工呼吸,10分钟后心跳、呼吸恢复,但仍神志昏迷而入院,经医护人员救治后缓缓醒来,然后可以开口说话。
可她其实还只是一个两岁的孩子,因走路还不太稳掉进了粪池而差点阴阳两隔;因在人间的日子尚不久而只会说简单的话。但是她的还生之语振我耳聩,不是因她还生的喜悦,而是她话语中所展露的人性中最难得的不舍、善良和真实让我感动。在这样的语言面前,作为成人,我不得不思考,在面对不幸和灾难袭来的时候,有多少人变得脆弱而且不堪一击,他们说出的话语里有是否有着太多的苍白和悲哀!在这样的语言面前,我幡然明白,原来有很多时候,我们并不懂孩子,我们不仅低估了孩子那幼小心灵的美好和她们的承受能力,而且我们也无法用如她们那般简单的语言表达出对亲人的理解和活着的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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