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老程，这么卖力气啊？看来要有喜事？”邻居说着，扔给老程一支烟，坐在一旁。
老程笑着点着烟：“是啊，儿子要结婚了，我得把这院墙砌好，不然亲戚朋友来了多丢人啊。”
“是啊，这么多年里，你早就该把院墙弄好了。等你儿子结了婚，你也找个合适的，到老了也算是个伴。”
“呵呵”老程笑着，心里也荡出一种淡淡的喜悦。是啊，等儿子结婚了，自己也就有了盼头。
老程干活更卖力了，为了盼头。
儿子27了，在农村可是大龄青年了，人家27岁的人早就当爸爸了。儿子的婚事是因为家里贫困耽搁的。八年前老程操持着盖起几间瓦房，在农村盖房可是大事，几乎花光了这些年的积蓄。可还没装修，妻子就查出了胃癌。手术花了几万块，2年后妻子还是撒手西去了。留下老程和儿子，还有一大堆的债。
二
老程曾经在村里是个很风光的人，他的瓦工活很棒，远近闻名，人们都喜欢用他干活。自然生活就富裕一些，村里他家第一个安装了电话。是个很多人都羡慕的角色。只是因为一件事的发生让老程的生命轨迹有所改变。
老程今年50岁，妻子去世几年。但很多事还要从妻子那开始说。他们虽然不属于包办婚姻，但也不是自由恋爱的结合。妻子是个天生的大嘴巴，张家长李家短的嘴没个把门的，这个时代的人离婚的少，老程也没想过离婚，因为儿子。所以老程不开心的时候喜欢喝酒。
大概是10年前，老程参加了村里的歌唱队。老程除了喝酒，最大的爱好就是唱歌，他有一副好嗓子，尤其唱民歌很好听。歌唱队里有个女子叫月英，丈夫车祸死了2年了。因为在家寂寞就参加里歌唱队以打发时光，也让心里有一份寄托。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排练之余他们开始聊天。也不知什么时候心就贴近了
后来，老程就犯了错误，碰巧被妻子抓了个正着。从那时起老程便在家人面前抬不起头来，连儿子对老程也不再尊敬了。妻子没事就搬出那事来奚落老程，最让老程不能忍受的是妻子还会把这事拿到外面去说。说自己如何无辜，如何忍让，说老程如何的陈世美。惹得村里的人对老程也是“另眼看待”。还有很多次在妻子的怂恿下，儿子和老程争执，甚至动手。
老程已经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容忍儿子这样对待自己的了，老程不明白，即使自己真的做错了什么，也不该轮到儿子教训。中国自古就讲究孝道，就讲究尊老爱幼，怎么轮到自己就变了呢？老程开始破罐破摔，不再努力工作。
在农村都是以相亲的方式找对象。相亲后，女孩家会在侧面打听一下这家人的为人处事，作风等等。儿子和很多女孩相过亲，都是见面后感觉不错，可没过几天女孩家就说不同意了，却不说真正的原因。老程心里清楚，那一定是因为他曾出轨的事。几年前，农村对作风问题还是很注重的。老程心里觉得对不起儿子。
妻子死后，儿子对老程的态度并没改变。有一次老程喝醉了，不知什么事惹了儿子，儿子竟打起老程来。儿子二十多岁了，醉酒的老程自然不是他的对手，被打倒在地。八十的岁的老娘给儿子跪下“孙子，别打了，他是你爸爸呀，纵是有什么错你也不该打呀，奶奶求你别打了。”儿子这才罢手。老程知道儿子是因为婚事的问题才这样的。看着和他同龄甚至比他小的都结婚了，他心里急。老程心里也急，可是他无能为力，他不能让时光倒流，让发生过的错误，不发生。
和儿子的争执打闹越来越多，老程从风光被人尊重到被人指责自然挫败了他的斗志。老程没了心劲，觉得生活没什么意思，无非是混日子。老程没心干活挣钱，家里更是每况愈下。有朋友劝老程“你别这样破罐破摔，你要努力工作，把债还了，家修好，给儿子娶媳妇。生活是要继续的，你总这样也不是个办法。等你儿子娶了媳妇也就会好起来。再说你才40多岁，时间还长着呢。”
老程听了朋友的劝，努力工作。这不，儿子马上要结婚了，老程心里还真是高兴呢。
日子过的真快，转眼老程抱上了孙子，儿子对他也好了许多。老程心里乐开了花。最近儿子借钱在外面开了一家小店，生意还行，一家三口住在店里。老程在家照看家，有朋友给老程介绍了个女人。女人比老程小几岁，为人随和，接触了几次，老程觉得还行。决定叫儿子回来，商量一下。老程不为别的，只想回家的时候家里有个人，能端上一碗热乎饭。闷了有个说话的就行。
这天，老程把儿子叫回家说有事商量。晚上炒了几个菜，弄了两瓶啤酒和儿子对酌。
“儿子，爸和你商量个事，前些天朋友给我介绍个女人，接触过几次，觉得还行。你妈也去世那么久了，我想”
“不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不同意。”没等老程说完，儿子就打断了他的话。
“儿子，你看我今年才50岁，日子还久着呢。你们每天在外面，我一个人在家也挺闷的，我只想找个说话的。将来你们的孩子再大点，也能让她帮你们带孩子”
“算了，我儿子不用她帮着带。我妈活着的时候你就对不起她，现在你还要再娶，你也不嫌寒碜。
“这有什么寒碜的，你妈已经去世很久了，现在这社会再婚的很多。”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我不能让你再对不起我妈了。”
“这也不叫对不起你妈啊！”
“不行，如果你非要再婚，那就别再认我这个儿子。”说着一脚踢倒了桌子。
“哗啦啦”老程愣愣的看着翻倒在地的桌子和摔了一地的杯盘，还有儿子转身离去的背影。紧接着听到啪的一声关门声，摩托车轰隆隆的声音渐渐远去。似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经过眼角，但老程已经感觉不到了，只呆呆的坐在那，思绪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