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湖岛人物之一
湖很大,岛却小;几个村庄,数千人口。别管地方大小人多人少,只要有人就有故事。当然,这些故事大都微不足道,很难有写到史籍或地方志上去的价值。但它们都曾真实地发生过,丢掉了怪可惜的。于是,便把它们仔细地拾
湖很大,岛却小;几个村庄,数千人口。别管地方大小人多人少,只要有人就有故事。当然,这些故事大都微不足道,很难有写到史籍或地方志上去的价值。但它们都曾真实地发生过,丢掉了怪可惜的。于是,便把它们仔细地拾掇起来,一并堆在《湖岛人物》中,以备有兴趣打开看时更方便一些。福祥娘在生他之前,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家的草房周围有霞彩缭绕。当天夜里,他就从娘的两腿间爬到了世上。爷爷念过几天书,略通文墨。遂断定此梦所示乃是好兆,便给他起了这个顺耳的名字。要说这两个字也够俗气的了,可他爷爷却认为是大有讲究。据说尤其那个祥字是更有深意。祥乃祥和祯吉,按照易理:“祯吉,无不利”主一生动用和谐,顺顺当当。这还只是表层含意,若再深考那意义则就更大了去了。另外,祥、翔谐音,通飞翔发达之意。又预示着将来这孩子事业有成前途无量……
他们家几乎祖宗八代都是靠湖为生的“湖猫子”。春天“端把子”,夏天“叠泥堰”,“拉泥绠”,秋天“打高苗”,冬天“下鸭网”。操此类生计的人,一年四季在水里求食,四面靠水,一面看天。冬天冻破手夏天沤烂脚。把把撸水,苦着哪!而且,偌大的湖面到处险象环生,随时都可能有生命危险,怎不希望自己的儿孙能有点出息?
福祥命硬,三岁死了娘,五岁死了爹,是靠爷爷拉扯大的。别看他是个苦孩子,身体倒是长的健壮,牛犊子一样。小时候好喜欢和一些野孩子打架,有胆有种又有力气,往往三五个合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揍起人来还狠,经常闹到头破血出的份上。因此,也得罪了不少的小伙伴们。人家一个人斗不过他,就联合起来和他缠,这样终于使小福祥遭到了暗算。有一次大家把他堵在了胡同里,十几条弹弓分站在两头搞起了突然袭击,转眼间就把他射的是满头疙瘩。更糟糕的是,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干的,一弹弓却把石子射在他的眼上。右眼球破了,先流血后流浓;再后来就慢满地瘪了下去,变成一个独眼龙了。所以,不久就有人在他的名字前边又加了一个“瞎”字。这样,好好的福祥就变成瞎福祥了。
瞎福祥身体身体素质不错,除了一只眼睛瞎了以外,其他的任何器官里里外外,似乎是都发育良好。论个头有一米七八,身大力不亏。干起活来是个角色,应该说是一个挺不错的小伙子。可是,那个时候岛上穷啊!“以粮为纲”的年代,湖里放着金银财宝不让你捞。谁要胆敢去偷偷搞钱,那就是搞资本主义,这可是路线的问题。于是,地方上的领导便把所有的人都捆绑在几亩破地上,学大寨,创高产。大家都穷在一块了,几乎连吃盐的钱都没有。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朝低处流;在这种情势下,岛上的姑娘都不愿在当地找婆家,湖外的闺女当然也不愿意嫁到岛上来。慢慢地,一个个白蜡杆似的小伙子都很难能找到对象了,何况他还有点儿残疾,想找个媳妇就更难了。今年盼着明年好,来年袍子又改袄。一转眼的功夫,瞎福祥就过去了三十岁的大关,别说是取媳妇,就是连媒人也没有一个来登他的家门。
瞎福祥除了干活外,别的爱好不多。可就是热两样。不光热,而且是热的出奇——这就是女人和酸曲。能热到什么程度?酸曲基本上是整天哥哥妹妹的不离口,只要他走到哪里就会唱到哪里。至于女人那就更不必说了,不管在什么场合,只要他闻到女人气就立马来精神。举个例子吧!那一年他发疟疾一连几天烧的昏昏迷迷。有伙计给他开玩笑说:
“福祥怎么样,还行吗?”
“不行了!”
“还能喝点汤吗?”
“不能了!”
“你看,那边有个女人来了!”
“啊!在哪啦!”听到这里,他的精神一振就从床上爬起来,从那疟疾病竟离他而去,彻底地好了起来。早年间削山填湖造大寨田的时候,腊月天飘着雪花,他经常光着膀子挑双筐。可是你稍微留意就会发现,在冒这种傻腔的时候,十有八九会有一些姑娘媳妇在场……至于在田间地头和另外一些闲汉,追着吊秧子狗起轰,或是隔着墙偷听人家的媳妇在厕所里撒尿,那就是更平常的事情了。害的那些厕所靠路边而又有醋心的男人,往往把厕所墙的里里外外,用水泥糊抹上一层又一层。这倒并不是单纯怕自己老婆的那个声音传出去太响。更是怕在墙上万一留下了什么缝了洞了的,难以挡住瞎福祥的那一只贼眼。
瞎福祥唱的酸曲有板有眼有特色,不管顺口溜到哪里,绕上九千六百个圈,到最后他还都能落在女人上。从这方面看他唱酸曲,实际上还是为了过女人的嘴瘾。这些东西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收集来的。都是一出一出的很有些套路,唱起来一波三折的倒也挺有些味道。有的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勾魂摄魄的。你象有一个《花船调》是这个样子的:“小船来,小船来!下江口啦嗨!一船莲蓬一船藕,还有一个黄瓜妞来哎嗨嗨!还有一个黄瓜妞来嗨嗨!”
“大哥来,大哥来!什么是个莲蓬什么是个藕,什么是个黄瓜妞来嗨嗨!”
“小妹来,小妹来!圆的是个莲蓬,长的是个藕,小妹妹就是个黄瓜妞哎嗨哟!”
……这种打情骂俏的调子,看样子是男女应答唱的。可福祥唱起来就一兼两角了。嗓子自然是五音不全,但是他唱得投入;一副全神贯注,完全入戏的样子。特别是捏着嗓子唱女声时,那表情简直象是多日没见腥气的野猫,终于抓住了一条真正的鲜鱼一般。
要说以上的这些酸曲基本上还算隐晦,点到为止,乐而不淫,无伤大雅的话,那要是碰到他上性子唱起“小光棍哭妻”,“赶驴调”来,那闺女就得捂紧耳朵;媳妇就免不得要骂他几句短命鬼了:“小二姐上驴把腿翘,可叫我二小看巧了……”怎么?不象个话吧。不是说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吸引力就越大吗?凭心而论,一个三十大几的光棍汉想女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可是他的毛病是不分场合,不加掩盖。就图了个嘴巴上的痛快:“日她姐,这么漂亮的妮子,要能给我那个……事后就把我拉出去枪毙也姿!”
“看那小妞夹的多稳,我怎么不投生个车子呢?”……诸如此类的半吊子话说的多了,乡亲们骂他是“半熟”“下贱熊”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可是他不在乎,照样说他的骚话,唱他的酸曲。当然,都是乡里乡亲,本家亲戚的,谁也不会去和他一般见识。
改革开放这几年,政府号召发家致富,湖里的东西也值钱了。只要肯出力,日子好混多了。他这个人有个好处是不赌博、不酗酒;手头自然也就有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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