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随想
1、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有位女士独自走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时,一个男子张着双臂向她走来。机智的女人为了保护自己,飞起一脚踢向那人要害,只听哗啦一声,那男子无奈长叹一声:“唉,这已是让人踹碎的第三块玻
1、很久以前听过的一个笑话:有位女士独自走在黑暗的地下通道里时,一个男子张着双臂向她走来。机智的女人为了保护自己,飞起一脚踢向那人要害,只听哗啦一声,那男子无奈长叹一声:“唉,这已是让人踹碎的第三块玻璃了。”
笑过以后想,笑话也算是一种艺术吧,既是艺术就应该是来源于生活,来源于某一件可能或者已经发生的事情。正因为玻璃自身的透明与易碎,才会招来在黑暗毁灭的灾难,或许,在不适合自己的空间里,原本脆弱的东西会变得更脆弱。
在玻璃破碎的那一刻,男人的无奈与女人的惊异也会在喧嚣的破碎声中一同破碎吧?只是在那样的场景中他们看不到玻璃片中映出的自己的表情,因为黑暗之中没有可以折射的光线。
如果光线消失,我们是不是就可以认为,存在的玻璃已经约等于“空”与“无”?似乎有点唯心,但是,在这世界上,我们穷尽视线所看不到的东西,又岂止是黑暗中的玻璃?
2、
最初确定这篇文字的题目时,颇费思量。本想仅以“玻璃”为题,却又有些惶惑,害怕这个词过于暧昧,引起其他意义的猜测。
虽然已是张扬个性的时代,虽然一些另类的情感已经被一部分人接受与理解,但对于自己不甚了解的东西,不敢妄加评论。对于这个词的另一种意思,只是理解到“玻璃”本身的脆弱、隐没于黑暗的特性而止。
大概应该属于矫情主义者一类,总是更愿意看到这世界上每件事物所呈现的阳光与美丽的那一面。曾经在电视节目里看过玻璃吹制的过程,透明的液体从吹管中流出,先是形成一个简单的玻璃球体,继而在巧匠们的吹制下变幻成各种不同的剔透美丽的形状。那时的感觉无法用言语形容,只有暗自惊叹。
石英砂、纯碱、长石及石灰石是自然所赐,而加工玻璃的工艺,则完全是人类近千年来的聪明与智慧的不断结合、改进,而日益趋向完美。
每当我流连于商店货架上的那些精美的玻璃器皿与玻璃工艺品的时候,目光蜿蜒抚过流畅晶莹的线条,在夺目的光芒中,思绪中闪过无数有关玻璃的形象——枝形的玻璃吊灯下,欢笑的人群翩翩起舞;彩色玻璃教堂的穹顶,宗教的圣洁笑容默默绽开;阳光在城市的窗玻璃上以金色的足尖跳跃;红色的鱼儿在孩子的小小鱼缸里自在游弋……
这些都是艺术化的玻璃,而最生活化的玻璃是我们每天所见的窗玻璃。
3、
玻璃是透明的,透明得遮不住任何风景,你可以一眼望见玻璃相隔的事物,却无法触摸那些人与物的质感。然而,能够触及得到又怎样呢?风景是没有止境的,山外仍有山,河流的尽头总会有另外的河出现,一个身影在你的视野中模糊直至消失之后,还会的其他的身影出现,只要生命尚未终结,只要我们还生活在人群中。
每次旅途之中,坐在火车或者长途汽车上,都会看到送别的场面。车窗玻璃忠实地展现不同人们的相似的挥手、相似的表情,同时减弱了“珍重”“再见”等等告别祝福的声音。这是现代的送别,有玻璃时代的送别,是集体式的又各不相干的送别、有距离的送别。
在很久以前,没有玻璃也没有汽车火车的时候,人们是在长亭古道依依惜别。那样的送别是个别的、单独的、冷清的。那时的路艰涩难行,一去便是千里烟波,楚天空阔。相别以后的千言万语只能依靠长飞的鸿雁来交流,令人感伤。太多的话难以说尽,唯有折柳赋诗,倾述离别之意。
那时候没有玻璃,送别之情也不会隔了那一层透明的可见不可触的玻璃。所以那时的有关离乡送别的诗词美丽凄婉,流传至今。
每每当我坐在长途的汽车或火车上,望着窗外的广阔田野,总会联想起“芳草碧连天”一句,却从没有见过连天的芳草。在北方,广阔的平原要用来种植庄稼与作物,土地肥沃的良田前面一般都会立起巨大的牌子,上书“某某品种示范区”。
既是如此,也不会有“别梦寒”的感觉,车到目的地,电话短信报一声平安,有玻璃时代,空间的距离已经缩短。
4、
以上杂乱感受是我坐在单位班车上所想到的。每天下班我都会早早冲出办公室,抢先占领靠后排又靠窗的座位。这样的位置不会招来喜欢闲聊的大姐或阿姨,又适合观赏窗外的风景。
窗外暮色渐浓,办公大楼的灯光依次亮起,在楼体变幻成“欢迎”两个大字。值班的门卫训练有素地站立在大院门口,随时准备阻止企图进入的没有通行证件的“闲杂人等”。“欢迎”的灯光映在他们漠然的脸上,在渐浓夜色中看上去有点虚无缥缈。
路灯在车窗外勾勒出美丽的弧线,仿佛曼妙女子的身段,曲折延伸着视觉的想象。路口的红灯亮起,两辆车子并排停在一起。黑暗夜色中,除了黑暗的窗玻璃以外,再看不到别的什么东西。如果是在早晨上班时间,所见就大不相同。明媚阳光下,隔着两片透明的玻璃,极有可能发生短暂的四目相对,之后飞快分开。那样的对视里充满了可能与不可能的内容,询问、好奇、欣赏、厌恶或者有所期待?无论怎样的情感都会被时间瞬时飞逝的速度击碎,如黑暗中碎掉的玻璃,映出不同的表情,却沉没于黑暗,没有人看得见。
4、
想念冬天的玻璃。当最寒冷的季节来临,阳光自如地在房间的角落里洒落,便会很庆幸有玻璃窗子的存在。童年在乡村里度过的那些冬日里,喜欢坐在窗前观察玻璃上留下的霜花印记。在太阳没有完全升起时,玻璃上绘出的是一片阴暗茂密的森林,粗大的树干与纤细的枝蔓缠绕着,间隙里藏匿了无数冰雪的童话。近中午时分,阳光完全地投在窗子上时,粗大的树干慢慢变得细小温柔起来,森林里透进了些许光明,纤细的纹络在玻璃上舒展,这时你尽可以去寻找,一株草的柔弱与一叶苇的娇媚。
到了下午一点钟左右,窗子的上半部便透明起来,隔着透明的薄冰与玻璃,就可以看到铲过积雪的黑色小路蜿蜒向草垛、小院、田野、树林或是其它的村庄。小路的尽头是白雪皑皑的远山,沉默的老人般伫立于淡灰色天空的背景下。
玻璃的这一边,由阳光、冷空气、冰霜绘出奇异的美丽,而玻璃的那一边的是剔除了寒冷空气,接纳了温暖日光的更纯净的美丽。
5、
远离了乡村的生活,在城市里辗转,从一个温暖的房间搬到另一个更温暖的房间。再看不到窗上结出的霜花。每个冬天凝结在窗子上的只有薄薄雾气,太阳出来的时候,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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