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脚下的天堂

母亲脚下的天堂

议员散文2025-08-13 21:57:16
年过四十,不知为何总是梦想童年如烟的往事。如果恰巧这时,身体偶感风寒,躺在病床上,一个人挂着吊针,心里酸酸的,泪眼迷茫,心里总是忆起年迈的母亲刻在我童年的身影。小时候,总感到母亲是自己的一切,世界上所
年过四十,不知为何总是梦想童年如烟的往事。如果恰巧这时,身体偶感风寒,躺在病床上,一个人挂着吊针,心里酸酸的,泪眼迷茫,心里总是忆起年迈的母亲刻在我童年的身影。
小时候,总感到母亲是自己的一切,世界上所有的幸福都能在母亲的身旁找到。在我刚刚呱呱落地,哭喊着来到这个陌生的世间时,母亲香甜的乳汁如葫芦河河水奇迹般的绝产,母亲的乳房变成了两只干瘪的空口袋。我把头转向东,又转向西,寻找着甘甜的乳水,我在一次次寻找中绝望,我攥紧了双拳,面对着这个世界嚎啕大哭,我没命吃到世间母亲高贵的乳水,每天母亲在地里劳作完毕之后,回到家中顾不上休息一下,一把抱起我,奔向村子里有奶水母亲的家里,母亲抱着我,敲开一家家大门,也不顾上奔出大门的狗,央求着有奶水的母亲,“让我娃也吃一口奶吧!”我一把推开正在自己母亲怀中吃奶的孩子,争抢着,不顾一切吃着有奶水母亲的奶。两个母亲相望着笑了。就这样,我在村庄里吃着“百家奶”一天天成长。
在一个夏夜,我吃完奶水,在母亲背着我回家的路上,天空下起了雷雨,母亲背着我,小心地在黑夜中摸着走路,母亲两只脚如同钉上了铁钉,牢牢地抓着湿滑的地面,那一段坡路不知母亲怎样一步步走完,我感到母亲鼓足了浑身的劲,母亲怕把我摔在泥水里,很小心地走着。回到家时,我却睡熟在母亲的背上。我虽然吃着村子里“百家奶”但还是饥一顿、饱一顿。母亲常常显出抱歉的样子。母亲把一颗颗鸡蛋舍不得吃,积攒下来换成钱,给我买瓶麦乳精搭配着吃。那时奶粉是买不到的。母亲把攒的不多的钱交给外爷,让外爷在集市上买了只奶山羊。母亲给外爷的钱只能在集市上买到一只瘦骨嶙峋的奶山羊。从此,母亲从田间地里回家时总是要背上一大背篼奶山羊爱吃的苦苦菜,芨芨草,地蔓蔓。母亲精心地喂养着奶山羊,瘦小的奶山羊的奶一天天如同气球一样吹涨,变大了起来。母亲就给奶山羊用花布缝了一个奶罩,用绳带系在奶山羊背上,母亲每次挤奶时,解开奶山羊背上的系带,取掉奶罩,又用壶水清洗了奶山羊的奶头,才开始把洋瓷岔盛在下面,挤奶。母亲虔诚,幸福的脸面上飘荡着早上太阳明亮的光影。白花花的奶水用不了多长时间已挤满。母亲捋羊奶的手停住了,小心地取出瓷盆,重新把奶罩护在奶山羊的奶头。母亲那时虔诚的样子如同母亲礼拜时的样子一样。我那时,感到母亲脚下有一座属于我的天堂。我已开始走路,开始奔跑,围绕在母亲的身旁,拉不住母亲的手时,紧紧地拉住母亲的衣襟、围裙。姐妹笑我是身后的“跟屁虫”。母亲有时伸出手在我头顶上摸一下,幸福的暖流在我周身传遍。
记得每年在回族盛大的节日“开斋节”之前,母亲就早早地为我们孩子们油炸好多油炸食品。除了散子、油香,还有我最爱吃的大麻花。大麻花放在嘴里咬一口,“咯嘣、咯嘣”的脆响,清脆悦耳,自己的心里乐开了花。那时的幸福,心里说不出。然而,在一个将要开斋的月份里,父亲病逝,母亲在伤心难过之后,还是为我们炸了大麻花、油香、散子。我从寺里礼完“开斋节”拜之后,上完坟回到家里,走进上房,看到桌子上的盘子里摆着大麻花时,一股热泪夺眶而出,母亲脚下的天堂还在。我向母亲道了“色俩目”之后,拿起大麻花,咬了一口,脆脆的,“咯嘣”一声脆响,如同一口古钟悠扬的钟声,我的心里也“咯嘣”一声。我抬头望着白发慈祥的母亲,我那时突然感到有一天会失去母亲,失去母亲脚下的天堂。那一根根麻花里凝结着母亲多少情感,我真想拉住母亲枯瘦的手,那一根根麻花是母亲枯瘦的手指从油锅捞出。我猛然感到那粗壮的大麻花是父亲挣断的一根井绳,父亲把我们的母亲丢弃在了世界的这头,父亲却走了天堂的那头。母亲啊!祖国,当大雪纷纷扬扬飘向大地时,我呼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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