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灵魂何处游荡

小小灵魂何处游荡

封父散文2025-05-27 05:42:48
它今生不想投胎作狗,所以从二十四楼跳下,自杀了。晨起,逸如此说。他头疼了一夜,怀疑是小狗狗灵魂的干扰。乱想!我说。我已经感冒了几天,一夜也不曾安宁,看来是传染给他了。那小狗狗才十几天,我们中午把它买回
它今生不想投胎作狗,所以从二十四楼跳下,自杀了。晨起,逸如此说。他头疼了一夜,怀疑是小狗狗灵魂的干扰。
乱想!我说。我已经感冒了几天,一夜也不曾安宁,看来是传染给他了。
那小狗狗才十几天,我们中午把它买回来,还担心养不活,交了钱走出几步又回头想退,回到原处却找不到卖狗的老妇人了。于是你一掌握着,我拎着给它特意买的幼犬饲料,回家——出租车上你担心空调太凉,把它放在腿上上衣捂着,让司机笑个不断,说它尿你一身怎么办,你说认了。
认了接受了这小小的狗儿,回家马上给它找个牛奶箱,铺一本杂志再垫几张草纸,就是它小小的天地。你细心地把几粒饲料放在开水里泡了,辗碎,它一口气喝尽了水也舔净了饲料,小尿一回,安睡。
找回来个小麻烦哦——逸的话语,给人一种小心翼翼的感觉。
确实小心翼翼。这个半天,它吃了睡,睡了起来玩。若醒了没人理它,便仰着头极盲目般地在纸箱边上咦呀呀地叫,好象挺委曲的样子——这种感觉我很熟悉,这一生中最早的记忆就是这个:醒来了,躺在一个没几样家具的黄土墙房间里,使劲哭,眼睛却看着门,想:怎么还没人来抱我呀,我还不会坐起来也不会爬呢,好无助啊!
后来,我们让三只大狗进来,一起玩。它们闻它逗它,它再也不孤独地叫唤了。
晚上它睡了,我们把它装进纸箱,盖好,压一插座,放在桌上。
散步在路上,我想:它醒了怎么办?饿了怎么办?一定要把嗓子叫哑了。
散步在路上,逸说:后脑勺疼,怎么回事?
散步回家,逸开了房门便叫了一声妈呀!
他的表情一直凝重。空气也凝重了。
我看着依旧在他的掌心中的小小身体,一动不动,很想对它说:动一下呀,哪怕就一下!想说好好的,放你到地上,跟大狗们玩吧,喜欢看你小小的身影——你一定会很受宠的。
我把纸箱拿起,打开,递到逸面前,逸还盯着它看,不放,许久。当我把那小小的身体拿起的时候,我看见它软软地下垂。放好,用个塑料袋子裹盖,看不见了。
再看不见了。
每个生物都有生命,每个生命都有灵魂吗?生者能看见死者的灵魂吗?
女友残疾的大女儿最后一次住院,那个下午在家的婆婆说,明明看见她回来了,在房门口一飘而过。也就在那天下午,她永远地走了。
在农村那些年,知道邻村有个女人生的几个孩子都死了。后来又生了一个女儿,粉白白的,抱在怀里出来放牛,夏日里来到学校,牛自在地啃着草,她和女儿坐在门前的走廊上与我说话。十二三岁的我伸出手指,划过她粉嫩的脸庞:真是个可爱的小婴儿啊——我忍不住,进门把平时不太舍得吃的白糖倒了些化水,让她妈妈用小勺口口喂她。看她咂吧小嘴,我也开心!
过了些天,那女人又来了,怀里却没再有孩子。
她半夜里发烧,来不及送到医院。女人说。
不过死了值了,她尝过糖水的甜味了,以前的哥哥姐姐都没尝过。女人又说。
后来呢?
天亮的时候,我男人把她放在筐里挑出去了,埋在村后的石山上,和他们在一起。死小孩不能跟大人埋在一起的,不吉利。
后来,我知道这叫夭折。
夭折的孩子有灵魂吗?若有,小小的灵魂在人鬼间什么样的缝隙里游荡?它们是否也能重新投胎,“二十年后又是条好汉?”
一生中陷井很多,人是这样,动物们都是这样。这其中有大自然的物竞天择,也有各种非弱肉强食的意外。
一生的岁月有长也有短。意志是肉体病痛中,精神受虐时的支撑,却支配不了生命的开始和结束。有的生命顽强得让人惊叹,有时却简单地诠释生命的脆弱而不堪一击。这其中有太多太深的不可预知预测,人们才由此构建了种种鬼神的世界,命运的安排,上帝的意志等等。
你相信报应吗?有一天我这样问朋友。
呵呵,你如何从唯物一下子转向唯心了?若有报应,太多的人该得到报应了。他回答。
不要迷信任何一个主义,我们的科学还没发展到顶端,不能说自己的观念绝对正确。我说。
其实我相信灵魂的存在,听说过,听亲人们朋友们说过,也应该是亲眼看见过——相信儿时有一天看见的,半山上那四个飘浮的白色身影不是我的幻觉。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死后又活过来的人能陈述灵魂的存在方式与存在空间,我们也无力去探究,只能任想像随意铺展。
我希望灵魂是存在的,这于生者是一种很大的慰藉,让未知的死亡存在可能的去处,不管这去处是好是坏如何虚无飘渺,无论孟婆汤有多大的药力让人把今生的所有彻底抹杀,能给自己一付魂灵来承载今生的感知,能有一个来生可延续自己的生命,今生便少了许多的不甘与恐惧……
今生与来生,都是生命。生命有多种的存在形式,大分动物植物,动物植物各又有多个品种。今生你是人来生为何物?就如逸所言,我们那还来不及定下名字的小狗狗今生不愿意作狗,便情愿再等十八年的轮回,早早结束了生命,给来生的存在形式一个其它选择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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